通往天堂的轉山之路 下篇
繼續攀升時,突然之間,彷佛看到一條鑽入雲端,直通往天堂的坡路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後,一陣盈眶熱淚差點霎時奪出,我從來沒有看過像這樣的地方。(參閱:通往天堂的轉山之路 上篇)
2007/10
終於攀上了卓瑪拉山口,這裡是轉山行中的最高點。爬升4小時,距離出發的芝熱寺約6.4公里。
山口上有個大型的瑪尼堆,陽光透過稀薄的空氣照在彩虹般的經幡上,而據說在這個瑪尼堆上還有兩對腳印。
傳說中,當佛教傳入西藏後,隨之而來的是一場和傳統苯教(Bönpo) 曠日持久的佛苯之爭;為了爭奪誰能佔領世界的中心「崗仁波齊山峰頂」,藏傳佛教(Tibetan Buddhism)聖者「米拉日巴」和苯教尊者「那若本瓊」在此鬥法,而腳印便是大戰後留下的痕跡。
直到今日,兩派教徒還是各走各的轉山路,藏傳佛教徒以順時針方式轉山,苯教信徒則是以逆時針方式轉山。(參閱:距離天堂最近的地方)
無論如何,每個朝聖者都會在此留下一些例如衣物、沾著酥油的錢幣等物品,或綁上哈達在這個瑪尼堆上誠心許願。我回想起在尼泊爾,另一個綁滿五顏六色七彩經幡瑪尼堆前攻頂的日子。(參閱:尼泊爾 第十天,攻頂之路)
緊接著要沿著陡峭的碎石下坡路段下山,這絕對不比上坡簡單,不過,這才是我要的旅行。
由山口南面下拓,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右方碧綠如翠玉的托吉錯湖(Gauri Kund Lake,意為慈悲之湖,海拔5608公尺),印度的興都教徒相信,在湖旁敬拜「毀滅之神濕婆神(god Shiva, destroyer of evil and sorrow)」及「雪山神女帕爾瓦蒂(Parvati, daughter of Himalaya)」,然後全身浸入冰冷湖水裡能夠洗淨一切的罪孽。(興都教徒朋友真是喜歡到處沐浴呢~參閱:漢斯印度恆河出浴記)
再下坡行,小徑更形狹窄(嚴格的說,這裡沒有路),只有在一塊塊大石上跨越前進;右邊是險峻的峭壁,不幸的話,可以在幾秒內滾下去,很快便到達拉楚河谷(Lham Chukhir)。
生命有時還是慢活一點好,我選擇以屁股滑行慢慢前進。
好不容易下抵拉楚河谷,短暫休息一陣,還以為天堂路已快結束,沒細想的是,此時已然十月,天堂路其實才剛要開始。果然上天堂是得付出代價的,套一句話來說:「要眼睛上天堂,身體得下地獄。」
腳上穿的是陪我萬水千山沒走遍的義大利Aku登山鞋,身上套了JackWolfskin的Gore-Tex外套,只是當初尼泊爾健行時購買的雪踝護套早已托友人帶回台灣,面對深及膝蓋的積雪,毫無痕跡可尋的路徑,只得硬著頭皮踏雪而行。
踏雪使得體力很快耗竭,順著褲管滲進鞋裡開始融化的冰雪也突破了Gore-Tex的封鎖,並與襪子相親相愛在一起。腳底濕了,也凍僵了,為了讓凍僵的腳趾再度恢復知覺只得拼命加快腳步前進,此時腳踝已經扭傷還不自知。
在河谷裡的小丘上跳過來又跳過去,為的是避開凍住的溪流,一不小心,整個人摔進寒冽的冰川裡。此時已近晚上八點,距離出發時間已有九個小時,天色轉黑,全身溼透,我竟然還是同行走在最前面的人;在取出手電筒還是看不清路徑後,心中開始瞭解今晚根本無法抵達住宿地,我有一種「真的剉賽了」的感覺。
(436天的旅行中,總共有數次我感覺「這次真的要剉賽了」。分別是烏干達泛舟、南非遇劫、巴基斯坦製造、西藏轉山行)
就在又濕又冷慌了手腳之際,遠方美國友人Brian的手電筒閃光及呼叫:「這裡有一頂帳篷!」成了我們的救星。棚裡的藏民主人開價每人一晚50元人民幣,雖然對救命的藏民有些捨不得殺價,最後摳門旅行的我還是以同行有五個人為由砍價成40元人民幣成交。
在帳篷裡火爐烘烤衣服的情景成了難忘的回憶,主人僅提供酥油茶等飲品,大夥東掏西翻,湊了兩包泡麵,吃了一些糖果餅乾,今晚也就這麼過去了~
往好處想,這才是我要的旅行。
2007/10/6
第三天:無名的宿營地→小鎮塔欽(Darchen,海拔4600公尺)。路程約15公里,預計四小時路程,花費七小時完成。
出發:11:30AM
結束:18:30PM
由這裡回到出發點小鎮塔欽約需四小時,而路程基本上是平坦的河谷地。雖然早上起床後就發現腳踝已經受傷,不過一種執拗的堅持讓我不能放棄自己選擇的道路;因著一拐一拐的左腳,回塔欽的路不算輕鬆,進入河水快流出峽谷進入巴噶平原的地區,隨後小路轉向右方,沿山腳一直回到塔欽。四小時路程,花了七小時才結束。
回到塔欽後,車站的西藏人跟我們說,每年都會有十幾二十人因高山反應死在轉山途中,而前天就有五個人沒能再下山,一個德國人,一個澳洲人,三個中國人。
想起帳篷裡的主人說,再過兩天崗仁波齊就要封山,他們也要撤走了。也就是說,如果那時沒有他們以及帳篷,那可就很遺憾了~
回頭遙望天空,竟然看見傳說中的西藏五彩祥雲,我想,這或許是轉山後美好的祝福。
(西藏轉神山旅行錦囊)
轉山照片集
漢斯觀點:
西藏轉山行是我旅程中最棒的登山經驗之一。
雖然每次照相時得脫下手套,一下子手指便凍的無知覺;想當然的,小便也是一件辛苦的事,好不容易掏出來,然後一下子就,咳~
只不過西藏真的變了很多,後來我去了拉薩,布達拉宮仍在,拉薩卻已經不是我想像中的拉薩。幸好還有崗仁波齊山,她可是一座聖潔,絕不容侵犯的神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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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旺霖的轉山: 邊境流浪者
前幾天在政大書城看到這本書就禁不住被封面及內容吸引,林懷民說「年輕的流浪是一生的養分」,給自己一個出走的理由吧。
勾起了回憶 - 差不多同時,但較晚,+月底,封山應在十二月初,
to 匿名
也許我們擦身而過也不一定。
太強了!!